Sunday 31 August 2014

原創和改進

2014年9月1日<信報>
劉健威< 此時此刻>

在吉隆坡,我問當地朋友:「吉隆坡有哪些代表性食物?你可以給我指出五種嗎?」朋友楞了。他說,這問題是他沒想過的,的確,不容易找出吉隆坡的特色食物;你在這裏當然可以吃到叻沙、肉骨茶、咖哩麵、沙嗲,但那都是檳城小吃;你也可以吃到娘惹菜,但那是發源於馬六甲。
「或許吉隆坡有點像紐約曼哈頓,是美食的集中地,但不好講出代表性食物吧。」朋友解釋道。
這的確是一條有趣的問題,同樣的問題問香港朋友,恐怕也不是一下子答得上來。
香港有什麼特色小吃,許多人最先想到的,也許是雲吞麵,但雲吞麵發源於廣州;其次是魚蛋麵,但魚蛋主要是潮州人在做,恐怕跟潮州的關係多一點。
可是,到了今天,香港的雲吞麵水準絕對比廣州高,而魚蛋麵在香港也較潮州流行得多。
說到這裏,可要說些相近的題外話了──老夫子漫畫最早由馮棣創作於三十年代,六十年代王家禧在香港沿襲再畫,流行、影響程度也遠遠大於原創;這是一樁複雜和有趣的筆墨官司──無論後續的老夫子影響有多廣,始終難以擺脫「抄襲」的糾纏,這是港版老夫子的原罪。我日前為文,以為王先生已去世,後經友人指正,得知王先生尚健康,現特向王先生和其家人致歉。
原創和再發展,是一個有時難定優劣的問題。在吉隆坡吃到的馬拉菜,其精緻程度恐怕勝於他地,好像朋友請我到一家叫Bijan的餐廳吃晚餐,菜式烹飪細膩,味道豐富,又重服務和食物賣相,是近乎fine dining的格局,可以說,這是將馬拉菜推進一步了。但在餐廳環顧,食客大多數是外國人。本地客少,原因可能是價位問題︱︱也許用便宜很多的價錢就可以吃到相近菜式;也可能,嫌精緻化的菜式失去了原始的粗豪、樸素感。原創和改進孰優孰劣,很在乎每個人的價值觀。我還是喜歡香港的雲吞麵多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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