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 8 August 2014

蝶豆

前些時造訪台南新化老街,巷坊中有一咖啡館,老板精於沖調咖啡,女主人則善於食品的烹理。小店之佈置更是充滿濃郁文創氣息。回家後念念不忘,特別上網詳加認識。不意看到,該店臉書貼出手做藍色饅頭圖片。
饅頭何以能呈現如此豔麗色澤,原來它萃取了蝶豆的花朵汁液。一些網友不禁讚歏,此食物彷彿電影「阿凡達」(Avatar)這一星球才可能創造的美好食材。後來,不只饅頭,我亦看到藍色的寬大麵條。
乍看此一天然色澤,我不禁聯結了煎蕊(Cendol)、娘惹,以及摩摩渣渣。這些南亞著名的食材和甜點,過去也是取用蝶豆的花卉做為色素。尤其是煎蕊,像米苔目般粗短的藍色麵條,和白、綠麵條相伴,盛在冰品中。食用時,我總是快樂如一六七歲孩童,彷彿從小小碗中找到一處可以戲水的海洋。
蝶豆不只可染色,成熟的豆筴、花卉和嫩葉皆可炒食。七年前,我在馬來西亞走訪鄉間,看到不少蝶豆種在住家旁邊,成為籬笆的常見植栽,遂興奮地當場描繪。它們在此的功能,一如鵲豆或小苦瓜,即是綠色觀景植物,還隨時可取用為食材。
採用在地天然植物萃取色素,除了增加食品美觀,或許也有養身的療效。只是晚近年代,化工食用色素當道,價錢又便宜,天然植物取之不易,很快就被取代了。以台灣為例,紅龜粿採用的是食用紅色色素,粉粿亦是取用食用黃色色素,天然色素何在,或有聽聞,卻不曾再被使用。
南亞諸國,我或以為開發較晚,說不定還有採用天然植物,做為食用色素的傳統,蝶豆猶為指標。怎知情況相去不遠,天然植物的時代也早已不再。鄉下地區或還有使用,但也寥寥無幾。
蝶豆雖是南亞植物,在嶺南地區或台灣早已馴化多時,只是數量有限,大家也不懂得利用,並未形成常民植物。後來,我在小琉球旅行,發現此間鄉野遍佈不少,儼然是優勢植物。只可惜,未聽聞染色一途。我很好奇,咖啡館的主人是如何得知蝶豆的用途,特別去信追問。
原來,他們有一位友人,旅行經驗跟我相似。在泰國、馬來西亞,大概還有機會看到當地人將蝶豆運用於食品染色。回國後,便嘗試栽種,當作籬笆樹,同時採摘其花朵做酵素。後來製作了藍色的米食飯團,贈送給他們。他們還從友人那兒還獲得斑蘭葉。有此南亞二物輔助,便足以做出好吃的饅頭。
原來,斑蘭葉也是南洋代表性植物。初時見到新嫩的綠葉頗感訝異,但後來發現到處可見,明顯已栽種普遍。我在台中建國市場便看到不少,而且非六七葉包成一束販售,竟是整株帶葉,顯見需求量不少。探問有誰買此物產,直覺以為多是外勞?但聽老板的口氣,主要還是國人為多,這便讓我大感吃驚。
蝶豆未來會不會像斑蘭葉般,蔚成一股食用風潮,我想可能性甚低。畢竟,斑蘭葉是香草植物,具有清熱消暑之效,廣泛使用於南洋料理中的甜點、蛋糕,以及雞肉料理中。新鮮的香蘭葉水煮時,會散發一種淡淡的特殊味道,些許接近芋香。若煮豆漿,加一片同煮,豆漿更為香醇。
蝶豆雖有藥效,卻可有可無,染色用途反而更被突顯。如今南洋諸國利用逐漸式微下,在台灣想要成為重要的食材恐怕更不容易。一種代表南洋的色澤竟淪得如此沒落,不免感到遺憾。
此外,這一藍色植物能否使用於布料染色,我亦充滿高度好奇。在嶺南或台灣,藍色色素多用於青衫衣物,主要植物為大菁。如今有此一起步摸索,接下會如何發展雖不知,但研發之門已打開。很期待蝶豆在未來多加栽培利用,精彩地創造於各種手藝食品上。

No comments:

Post a Comment

Labels

Followers

Blog Archive